愛無所不在

作者:囬不?倒過去
一、她的出現猶如一陣狂風，肆無忌憚地吹皺了我心底原本平靜無波的那面湖
記得初次遇見你的那個下午，天空很藍，太陽很大。
身邊大一的新鮮人，對於所謂的「社團博覽會」感到十分陌生，面對眼前那些五花八門的社團也全然不知從何選起。
然而，就在我一個人不知所措地站在來來往往的人潮中發呆時，忽然，一個聲音輕盈地飄進我的耳朵。那是個女生的嗓音，竟給這天悶熱的氣候帶來些許清涼。
那時的自己腦海真是一片空白，可是雙腳卻不自主地向前跟進，想要尋找聲音的主人。我不知道是什麼力量牽引著我，只知道，我幾乎是用跑的，來到「她」的面前。
「歡迎加入戲劇社！」我永遠都記得，這是她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她，就是小米。
　　
二、請教教我，怎麼樣可以不愛上你
在校園紅袖戲劇社裡，小米是當之無愧的主角。
戲裡的小米，或深情款款，眼波流轉；或弱柳迎風，惹人憐愛；或憂鬱沉默，柔腸百轉……而戲外的小米，笑容可掬，晶瑩清澈的眸子一笑就眯成兩道彎月，那甜甜的酒窩讓我甘心一輩子沉溺其中。
我心甘情願窩在社團裡當我的配角。
《白蛇傳》裡，我演陰險狡詐的法海老頭；《大話西遊》裡，就是拆散情侶鴛鴦的牛魔王；《紅拂女》裡，扮演環眼長鬚的虯髯客……
我從不覺得出演如此委瑣的小角色是委屈，相反，我很慶幸能待在有小米的地方，即使一輩子當她人生裡的配角我都無所謂！
那天，系裡要迎接一年一度的全市校園晚會比賽，由於事關學校榮譽，校領導很重視今次晚會的質量，戲劇社的社友們打起十二分精神，互相學習，互相交流。
我跟小米一起分析劇中人物的性格特徵，研究如何演繹人物的情感世界。
小米談怎麼區別現實與戲劇中的情感。
我心不在焉看著小米兩隻可愛的酒窩在我面前閃啊閃，其實心裡想問的是：
「小米，能不能教教我，怎麼樣可以不愛上你？」
　　
三、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可以代替他給你幸福
任何一場戲裡，她都是女一號，任何一場戲裡，美麗的女主角和英俊的男主角都會借由戲裡的假情來表達現實中的真意。
是的，小米早名花有主了。許多人都稱讚她與英俊瀟灑的孟浩是天生的一對，兩人無論戲裡戲外都極其般配。
在人前，小米是個活潑開朗的女生，個子嬌小，看似脆弱的她，身邊總有孟浩學長呵護照顧著，我曾經以為，只要小米能夠長久地得到這份幸福，我寧願永遠只是你人生劇場裡的串場人物。只是，在那天、那一場來得很急的滂沱大雨午後，我恰巧路過社團教室，看見她就像一隻無處可躲的小貓，一個人孤零零地蹲在教室前哭泣……
我把她拉進屋簷裡，趕緊脫下身上的外套包住她已經僵掉的身軀。
「好奇怪唷，」她的眼睛雖然笑笑的，但卻蘊滿了濕濕的水氣，「平常我明明最怕冷的，可是今天淋了雨、吹了風，卻一點都不覺得冷，你知道為什麼嗎？」
搖搖頭，我等著她告訴我。
「因為雖然我怕冷，但我更怕我愛的人離開我……我和阿浩，我們分手了。」
在她說這句話的同時，她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淚水的重量，淚滴重重地跌出，澆痛了我的心。
「為什麼？」沉默了很久，她終於停止哭泣，然後怔怔地問我一句。
「嗯？」
「是不是我不夠好？」她看著我，認真的模樣令我十分不忍。
什麼不夠好？你哪裡不夠好？在我眼裡，我一直都是最美的、最好的，是學長不懂得珍惜你，如果換作是我，我一定會把你捧在手掌心上疼愛，一定每天都讓你開開心心地被幸福烏黑而不是像他這樣讓你傷心難過，讓你獨自在寒流來的時候還一個人淋了一整個下午的雨！
雖然我的內心有如狂浪般翻湧著複雜的情緒，但最後仍抑制住自己，很認真地回答了小米剛才的問題。
「相信我，你是最好的。」
一直，都是。
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可以代替他給你幸福！
　　
四、等待，是我唯一能做的
得知小米恢復單身後，我並沒有立刻打算立刻追求她。我以為她會需要一點點時間去回覆心情，可就在那不久後的一天，我在學校的便利店裡又看見了她。
當時她摟著一個男生的臂膀，有說有笑地走向櫃檯。
我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發現她的視線一直在亂瞟，不知道該看哪裡好。我瞭解她的尷尬，所以很體貼地假裝不認識她。但其實我很想告訴她，沒關係，真的不用太在意我，只要她過得幸福快樂就好。
目送他們的幸福背影，我感嘆，為什麼在她身邊的人不是我？那個下著冰雨的午後，淋得全身凍僵的小米、那個可憐兮兮地在我面前哭泣的小米、那個認真問我是不是她不夠好的小米，好像已經消失在幾百年前。
我躲在遠遠的角落看她。她勾著那位與她同屆的學長的手走過我教室的走廊；她坐在他的機車后座，雙手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從我的面前呼嘯而過；看見她久違的笑容，笑得彎彎的眼睛和甜甜的酒窩。
其實，我不難過，我真的一點都不難過，畢竟，看著她的笑容就是我的幸福，她的幸福+快樂=我所有的幸福和快樂。
　　
五、如果可以，我想說最後一次我愛你
不知不覺，又一年秋天了。
當我再遇到她的時候，校道兩旁種植的楓樹已經紛紛落下了紅色的楓葉。
那天，雖然是深秋的季節，但冷颼颼的風早已透露了冬天的氣息。我騎著我的小迪奧經過校門口的公車站牌時，在一堆等公車的人群裡，發現了正在發呆的小米。車來了，大家一窩蜂地向前擠，這個時候誰還管什麼先來後到，只有小米，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直到車門都關上了，她才警覺自己沒搭上車。
看她那慢半拍的模樣，就知道她一定很少擠公車吧。平常不都是那個學長載她的嗎？怎麼現在會任她一個孤零零地在這等公車？
帶著疑惑的我油門一催，來到了她的面前。
「嗨！」我摘下安全帽，對她微微笑。
「嗨！」小米看見是我，顯得有些驚訝。
我載著她到了一家咖啡廳。
「過得好嗎？今天怎麼一個人等公車？」
不知為何，她一聽到我的問話，原本還笑著的臉立刻垮了下來。
「我好孤單喲，自從跟振偉分手後，阿浩提出了復合的要求，雖然能瑞在一起我很高興，可是，他現在忙得很，又不能常常聯絡，唉……」
小米的答案像把利刃在我心上狠狠地刮上好幾刀。原來，她的世界裡從來都沒有我的存在，連候補的名單裡也全然沒有我的份，我只是一縷沒有歸處的幽靈，遊蕩在她身邊，她卻視而不見。她的眼裡，永遠都只有孟浩學長一個人而已。
永遠、永遠、永遠。
為什麼？我很想問小米為什麼可以這樣毫不避諱地就在我面前提起了「他們」，難道是因為我表現得太過於自然，自然到她都沒有察覺我對她有份割捨不下的愛戀？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現在又是該慶幸抑或是哀傷？
小米，你知道嗎？只要你快樂，我可以假裝我不愛你。看著她圓溜溜的眼睛，我在心中允諾似的對她說，同時，也是對自己說。
因為我知道，我只能「假裝」我不愛她，卻沒有辦法真真實實地把她從我心上拔除。愛她的歲月即使通向第三個年頭，不是我沒有下過決心要忘卻她，也不是沒有試過要多看別的女孩兩眼，這些，我都試過，只是……
　　
六、愛過，才會明了，有多痛
「是不是，我不夠好？」想了很久，我問她。
「不是……你對我很好，你就是對我太好了……」
我打斷她慌亂的話語：
「我不順你如果再有一次選擇機會，你會不會選我，因為這會讓你為難，我只問你，下輩子，如果在你還沒遇見他之前，先遇見了我，你會不會先選我？」
她沒有立刻回答，而，因為她的避而不答，我想我知道她給的答案了。
許久。
「如果，是不完整的愛，你會要嗎？」
「我要！」想都沒想，連0.01秒的猶豫也沒有。
「但是，我給不起。我沒有辦法把心剖成兩半，分給兩個人。」
無言。剎那間，我忽然瞭解她問我那句話的用意，無非是要讓我死心。
我瞪著眼底下的那杯咖啡，它在我的眼前化成一道悲傷的海洋。
很多事情，是一開始就註定好的。
很多事情，是明知故犯的。
很多事情，是情不自禁的。
很多事情，是愛過了才會明了的。
祝你幸福，願你快樂，小米。
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祈求的了，即使我知道，就算在未來的某一天我有了女朋友，她得到的愛也一定不會是完整的。
因為，我已經把我的心剖開，放在你身上的某個角落了。